庚子年，天灾疫情，老鼠可把人类祸害得不行。
好在，总算到了腊月，马上就是牛年。铁牛镇水，好运即来。
子是地支的第一位，肖鼠，属水。丑是地支第二位，肖牛，属土。
俗话说水来土掩，按照五行理论土能克水。
中国古人很早就知道宇宙是一个永不停歇的运动着的平衡世界。他们根据外在性状和本质内涵把世界上的物质归纳成五类，即金、木、水、火、土，名曰“五行”。这五行〔五种物质〕既相生又相克。相互依存，相互制约，维持着宇宙的和谐。
这五行又和十二地支相配，合成很有趣的相生相克的原理。这原理中“丑牛”在五行八卦中属艮土，是高山仰止之土，在五行中可克水，因此要克水可用牛，尤其是不怕水淹的铁水牛。有铁牛背上的铭文可证“维金克木蛟龙藏，维土制水龟蛇降，铸犀作镇奠淮扬、永除昏垫报吾皇。”
其实，阴阳五行，金木水火土，是我国古代先贤对于宇宙认知的高度总结，这跟现代物理学对宇宙物质的客观认知是一致的。从金石的不变到草木动物的万变，再到水和液体的变动无定形以及火和气体的极变无形，最后再到土的复合多样。从现代物理学的理论分析，土能克水也是有道理的。变动无定形的水遇到土就会被限定在一定范围之内。
作为土的象征：铁水牛不只是非现实的心理作用，有些地方的铁牛也有实际作用——标志和警示作用。比如河南周口的一尊铁牛，它坐阵在颖、沙、贾鲁三河口水中央，对着水流睁眼注目，管控水流，如城市岔道口的交警。当地有云：“水牛喝水，下游堤必决！”
也有野史传说，“水牛显神，喝干漫堤河水的”，“水牛战胜水怪平息水患的”。
不管怎样，铁牛们成了今天的人们了解古人治水历史、遐想过去、旅游观赏的重要文化遗产。
还有，牛在农耕文明的神坛上，永远占据着 C 位。
它是神农氏的坐骑，是老子出关的祥瑞，连玉皇大帝都要借它的「丑时」来镇住地脉。民间俗谚说「牛卧福地，仓廪丰实」，于是人们给它戴上红花，供在祠堂，却忘了它的另一个名字 ——「牢」。
「牢」者，牛被囚于室也。
这生肖界的「劳动模范」，每天在田间拉犁的时间，比耗子的「两小时工作制」长十倍，死后还要被刻进「庖丁解牛」的寓言里，连灵魂都要在《西游记》里当「牛魔王」，永远逃不脱「出力」的宿命。
可偏偏是这「出力」的牛，驮着最沉重的国运。
1901 年辛丑年，八国联军的炮火里，清廷签下《辛丑条约》，四亿五千万两白银的赔款，相当于每个中国人赔一两，史称「量中华之物力，结与国之欢心」。牛年的「牛」，成了「俯首甘为孺子牛」的反讽 —— 不是甘为孺子，而是甘为奴子。
更吊诡的是，牛在道教里成了「勾陈大帝」的坐骑，象征「中央正土，握衡临制」，可现实中，牛年总与土地、赋税、劳役捆绑。比如 1961 年辛丑年，亩产万斤的浮夸风里，牛被累死在虚报的粮仓前，成了「大跃进」的祭品。
如今的「牛」，又成了资本市场的图腾。股民们对着「牛市」顶礼膜拜，却忘了牛背上的鞍具，从来都是给骑者准备的。当「996」的福报代替了牛槽里的草料，当「内卷」的皮鞭抽在年轻人背上，这头「神牛」的转世，不过是换了副枷锁的「打工人」。
「牛气冲天」的口号里，藏着多少「做牛做马」的辛酸？或许只有田间的荒草知道，只有历史的犁痕知道 —— 那些被神化的动物，从来都是人间苦难的驮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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