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场婚礼上，所有人都说我艳福不浅。22岁的丽穿着婚纱，纯洁得像清晨的露珠。而我，牵着她的手，接受着亲友们“老牛吃嫩草”的调侃。
我和老婆是通过相亲认识的。
当时我上班已经有两年了，一直没有结婚。
由于性格比较内向，
谈了一年多的女朋友给我提出分手。
我心里难受极了。
春节回老家时，
遇上父母催婚，
说是邻居家一个嫂子给我介绍对象，
对方是个幼师，
比我小10岁，
长得很漂亮。
我在失恋状态下，
正在生前女友的气，
心想，
你跟我分吧！
我再找个年轻漂亮的。
介绍人把我领到女方家，
当时是大姨子先出来的，
她大大方方地招呼我先喝茶，
说是妹妹马上就出来。
她个子不高也不低，
身材微胖，
圆润光泽，
很是耐看。
后来，
我都忘了见老婆的第一印象是啥，
就感觉姊妹俩长相差不多，
我老婆稍高，
表情严肃，
没有大姨子那张脸喜庆。
相亲之后，
我请她到县城的逛街买了的礼物，
大姨子也陪着，
跟我聊天。
因为疫情原因，
后来封城，
我回到北京就没再见面，
定亲也由家人代办，
一切从简。
到了国庆节，
就直接结婚了。
结婚大半年后，
老婆和我商量，说是姐姐也想来北京找工作，
就想让她来我家住一段时间。
我当即表示没问题：
“她是你姐姐，跟咱们一起住也有个照应！”
“老公，谢谢你！”
老婆立即搂住我亲了一口。
于是第二天，我去了车站接她。
远远的，我就看到穿着半截袖的大姨子，身材丰润，笑靥如花，拖着个行李箱站在出站口。
大姨子的到来，确实让这个家更有生气了。
她勤快能干，做饭收拾家务，把我和丽都照顾得很好。
她和丽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格——丽内向安静，下班就抱着手机；雯却开朗大方，很会找话题聊天。
起初我还挺享受这种变化。
直到慢慢地，我发现家里的氛围开始有些微妙。
丽和雯有着共同的成长记忆和语言体系，她们聊老家的事、聊亲戚朋友，那些话题我完全插不上嘴。
晚饭时，她们姐妹俩常常聊得热火朝天，我反而成了默默吃饭的那个。
更让我感到失落的是，丽似乎找到了新的情感寄托。以前她遇到工作上的烦恼还会跟我说说，现在她更习惯第一时间跟雯倾诉。看着她们在沙发上头碰头地低声细语，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。
真正让我意识到问题严重的，是那个周末。
我想带丽去一家新开的网红餐厅，提前一周就订好了位置。
临出门时，丽却犹豫地说：“要不叫上姐姐一起吧？把她一个人丢家里多不好。”
我愣住了：“就咱们俩去吃个饭，不好吗？”
“可是...”丽看了看在阳台晾衣服的雯，“我觉得这样不太好。”
最后那顿饭还是三个人一起去的。
看着雯和丽亲密地分享着甜品，讨论着哪道菜好吃，我只能低头默默切着盘子里的牛排。
那种计划被打乱，且不被妻子重视的失落感，在心里挥之不去。
那天晚上，雯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情绪。
她特意泡了杯茶放在我面前，轻声说：“最近...是不是觉得我们太吵了？”
我摇摇头，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心里的那种憋闷。
婚后的磕碰，比我想象中来得更快。
我和丽几乎没有经历真正的恋爱磨合，就直接跳进了婚姻。当最初的新鲜感褪去，差异便无处遁形。我认为周末应该一起做点什么，哪怕只是看场电影；她却觉得在家躺着刷手机就是最好的休息。我想和她聊聊未来的职业规划，她听着听着就会走神，然后说起幼儿园里哪个孩子又说了什么有趣的话。
雯的存在，让这种对比愈发鲜明。
她似乎总能自然地接上我的话。一次我抱怨项目进度压力大，丽只是说“那别干了”，而雯却会问：“是哪个环节卡住了？或许可以换个思路。”她的话未必能解决问题，但那种被理解的感觉，像在沙漠里遇到了一泓泉水。
我开始下意识地在家里寻找她的身影。她做饭时哼的歌，她放在客厅茶几上看了一半的书，都成了我默默观察的细节。我知道这不对劲，但这种精神上的同频共振，对我这个“闷”人来说，有着致命的吸引力。
而雯看我的眼神，似乎也多了些别的东西。
那不再是单纯的“妹夫”的客气，里面掺杂着欣赏，或许还有一丝同为“失意者”的共鸣。她会在我帮她修好电脑后，真心地夸一句“你真厉害”；也会在我和丽又一次因为小事陷入尴尬的沉默时，用一个巧妙的话题化解僵局。
一天晚上，丽又窝在沙发上刷视频，我和雯在阳台收衣服。晚风吹过来，带着她发丝的清香。我们谁都没说话，就那么并肩站了一会儿。她突然轻轻叹了口气，很轻，但我听见了。
“有时候，真觉得你和她……好像两个世界的人。”她说完，没看我，抱着收好的衣服就进了屋。
我一个人留在阳台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。她把那句我一直不敢想、不敢说的话，说了出来。
那一刻我明白，有些界限，正在无声无息中变得模糊。我们三个人看似平静的生活下面，暗流已经开始涌动。
那次阳台上的对话之后，我和雯之间仿佛多了一层心照不宣的秘密。我们依旧保持着表面的距离，但眼神交汇的瞬间，空气里总会弥漫开一丝若有若无的紧张感。
丽对此依然毫无察觉。她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，满足于姐姐打理好的生活和我提供的物质保障。有时看着她无忧无虑的样子，我心里会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，是愧疚，也是无奈。
生活的裂缝，往往从最细微处开始蔓延。
一个周五晚上，我特意提前下班，想带丽去尝尝她提过的一家新开的日料店。到家时，却发现雯正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，丽则在一旁打下手。
“回来啦？”丽抬头看我，手上还沾着面粉，“姐说今天做她拿手的红烧排骨和手擀面，咱们在家吃吧。”
我站在门口，提着原本打算用来庆祝她这周工作顺利的小蛋糕，那句“我订了位置”卡在喉咙里，最终只是点了点头，说：“好，在家吃挺好。”
那顿饭我吃得索然无味。雯的手艺确实很好，但我的心却像被什么东西堵着。我看着丽和雯有说有笑，感觉自己像个误入别人家宴的客人。我的计划和心意，在这个家里显得如此无足轻重。
饭后，丽被闺蜜叫出去逛夜市。家里又只剩下我和雯。
我站在水池边洗碗，她从后面走过来，递给我一个洗好的苹果。“看你晚上没吃多少，”她的声音很轻，“不合胃口吗？”
我摇摇头，接过苹果，冰凉的感觉从指尖传来。“没有，很好吃。只是……有点累。”
她没有离开，就靠在旁边的料理台上。沉默了片刻，她忽然说：“丽就像没长大的孩子，需要人照顾，也习惯了被照顾。她可能……没意识到你已经准备好了牛排，她却只想吃一碗熟悉的面。”
她的话，又一次精准地戳中了我心中那个最柔软、也最酸胀的地方。在这个家里，真正“看到”我情绪的人，竟然是雯。
我转过头，第一次没有回避她的目光。厨房暖黄的灯光下，她的眼神里有理解，有温柔，还有一种呼之欲出的东西。
“雯，”我叫了她的名字，不再是“姐姐”，声音有些干涩。
她微微一怔，随即，嘴角泛起一丝极淡的、复杂的笑意。她没有应声，只是静静地看了我几秒，然后转身离开了厨房。
我看着她的背影，手里还握着那个冰冷的苹果。我知道，我们都在悬崖边徘徊，而维系平衡的那根细线，已经绷得越来越紧。下一次微小的震动，或许就会让一切失控。
未完待续 ……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