// 承接上文,在道士的指引下,她推开了“火皇阁”那扇沉甸甸的木门……
门在身后合拢,将都市的喧嚣彻底隔绝。
“火皇阁”内里,并非想象中的道观丹房,也非神秘的巫祝祭坛。它更像一个……极度安静的旧书斋与药房的混合体。空气里浮动着陈年木料、风干植物和某种清冽墨锭混合的幽香,吸一口,竟让因奔跑而灼痛的喉咙舒爽了几分。
引我进来的年轻男人——当归,已在一张宽大的茶台前坐下。他没有任何寒暄,只是用目光示意我对面的蒲团。
“我……”我喉咙发紧,准备好的万千疑问,在他平静无波的注视下,竟一个字也问不出来。
“不急。”
他开口,声音和电话里一样,没有波澜,却奇异地抚平了几分我浑身的毛刺。他开始烧水,温壶,烫杯。一切动作行云流水,带着一种固定的、安宁的节奏。水汽袅袅蒸腾,模糊了他清隽的侧脸。
然后,他将一杯茶推到我面前。
那茶汤,是极为纯粹、透亮的……血珀色。
“这就是‘定神砂’?”我盯着那杯颜色诡异的液体,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,怀疑与期待在脑中交战,“我以为……”
“以为会是朱砂符水,还是闪闪发光的仙丹?”当归抬眼,目光清亮如镜,映出我惶惑的倒影。“真正能定你神魂的,从来不是什么稀罕外物,而是你身体里最缺、最乱的那样东西。”
他顿了顿,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推销或夸耀,只有一种陈述事实的笃定:
“你肝气郁结,像条被打满死结的绳子,所以这里用了酸,为你松开。”
他的指尖轻点茶台,仿佛那里正陈列着无形的药材。
“心火虚浮,神不守舍,如孤魂野鬼,所以用苦降下,引火归元。”
“至于这点咸……”他看向那杯茶,“是给你软坚的。你心里那些僵硬的念头、固执的恐惧,已经成了块垒,需要化开。”
每一句话,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,剖开我努力维持的平静,露出内里混乱的真实。在他面前,我仿佛赤身裸体,无所遁形。
我端起那杯“定神砂”,深吸一口气,闭眼饮下。
预想中的怪味并未出现。入口是极淡的咸,仿佛泪水的味道,随即一丝清冽的酸泛上舌根,最后沉淀为一种带着矿物感的、铁锈般的甘甜。茶汤滑入喉咙,一股暖意随之缓缓沉入小腹。
紧接着,一种陌生的平静,如同温润的水流,从腹部开始向四肢百骸扩散。连日来紧绷的神经、惊惶不定的心神,那如同背景噪音般持续不断的焦虑……竟然真的像退潮一般,缓缓消散了。
头脑变得清醒,身体却松弛下来。这种清醒而安宁的感觉,久违得让我想哭。
“感觉怎么样?”当归问。
“……很好。”我斟酌着词句,生怕惊扰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平和,“从未有过的……安宁。”
他微微颔首,并不意外。“今日是试方,分文不取。”
我心头一松,感激的话还未出口,他的下一句,却让我瞬间如坠冰窟。
“但从下次开始,”他看着我,眼神深邃如古井,“火皇阁的规矩,是以‘物’易‘物’。”
“以物易物?”我愣住,“你们要什么?我可以付钱,我……”
“我们不要钱。”他平静地打断我,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法则意味,“货币是俗世的等价物,而我们要交易的,是‘你’本身。”
他抬起手,修长的手指在空中轻轻一点,仿佛在无形的清单上掠过:
“我们要的,是你身上一件多余的东西。”
“比如,你那条理过度、耗尽心神的强迫症。”
“或者……”他的目光似乎洞穿了我所有为情所困的夜晚,“……你对爱情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。”
我僵在原地,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。
他用最平静的语气,说出了最恐怖的话。剥夺一种情绪?一种习惯?这怎么可能?!这听起来比“望月鳝”更像天方夜谭!
但,回想起那杯“定神砂”真实不虚的效力,回想起道士那句“医不叩门,道不轻传”……我心底有一个声音在说:他也许是认真的。
“为……为什么?”我的声音干涩。
“平衡。”他给出了一个简单到极致,也深邃到极致的答案,“得到一些,必失去一些。剥去赘余,方能新生。这是‘火皇阁’立足的根本法则。”
他不再多说,只是重新执壶,为自己斟了一杯清茶,仿佛刚才只是谈论了一句今日的天气。
而我,捧着那只余温尚存的空杯,坐在温暖的灯下,却感到刺骨的寒冷。
一边是秦先生和“望月鳝”带来的、几乎将我摧毁的恐惧与虚弱;
另一边,是“火皇阁”给予的、真实不虚的安宁,以及这安宁背后,莫测而骇人的……代价。
我,该如何抉择?
如果“火皇阁”真实存在,面对这样的“以物易物”,你会用什么“多余的东西”(如:拖延症、焦虑、内耗、恋爱脑…),去交换你渴望的身心安宁?在评论区告诉我们吧。






